天才玩家M

无法对明天的地球置之不理

Let's be psychos together.(短 已完结 HE)

东纶 甜文

陈安:

汪东城曾出过一本书,起名《梵谷与我》,他用梵高自画像的画风,给自己也画了一张自画像。
 
“谁的父亲死了


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


谁的爱人走了


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”



汪东城年轻时候的外形太像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猴子,他心里真正住的却是金蝉子,炎亚纶是孙悟空,不信天也不信地,只信自己。汪东城劝他慈悲,所谓慈悲就是:放下仇恨,体恤众生。


炎亚纶笑笑。他哪里信。


那太假了吧。


害他的他耿耿于怀,伤他的他忘怀不了,他对别人的恶意有惊人的敏感度和记忆力。


他常常陷入无可摆脱的悲哀中,讨厌虚伪的口水歌,唱唱跳跳,假装自己很爱笑的节目,讨厌无孔不入的拍照、媒体的弱智问题。


  
从小他就觉得很压抑了。他的情绪几乎是与生俱来。


“我总是活在灰黑色的梦里。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阳光外向的人,好像喜欢他们就能让自己阳光一点。”


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去找爸爸聊天:“我觉得好痛苦,痛苦的人生什么时候是个头。”


“没有盼头,是一个又一个的圈套。”
“这世界总是把一群不在一条路,起点终点都不一样的人放在一起,还要比谁在某条特定的路上跑得最远。”


“人和人真的是有差异的。”
 
   
爸爸说:“让自己优秀,不去管别人怎么看,做好分内事,不管别人怎么想。”


 
什么事是分内事?


工作吗?假笑吗?跟人炒绯闻吗?


炎亚纶从来都很好奇:“为什么我非得优秀呢?我就不能心安理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不管好还是坏吗。我不可以没有愧疚感地当废物吗。”


 
他后来怼别人:“老了我不可以休息吗。”也是因为这样。


他知道有个东西在压迫他。他要反抗。反抗到底。哪怕已经被压了五百年。
 


“我很羡慕那种没有人认识的感觉。一直去不一样的地方,有人认识了就马上搬走,‘我希望有人喜欢真实的我’。”


严格的母亲好像成为了他成长路上的阻碍,这是他害怕异性的起源,是他害怕人际交往的起源,但是真正的噩梦还是发生在学校。


学校的小太妹骂他“死基佬”,他的钢琴谱被扔到水塘里,有女生把自己用过的胸*罩塞在他课桌抽屉,留一张纸条:基佬是不是都不会对这个打手冲啊?
    
   
她们好像没有骂错。


对。


炎亚纶喜欢男生。


他相信:这世上有50%的人是双性恋,还有50%的人不知道自己是双性恋。
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
汪东城喜欢的梵高,可能是同性恋。


他喜欢的黄伟文,可能是同性恋。


他喜欢的何韵诗,确定是同性恋。


 
性别不是束缚,只是人类习惯束缚自己,像他父亲形容儿子的压力时说的:“以后你就轻松了。”


炎亚纶等这个“以后”等了十九年。


 
三十三岁的炎亚纶,在生日会时,看到那些粉丝带来的彩虹旗,眼睛里蓄着眼泪。


 
 
上世纪经典电影《热情似火》里,男二因男扮女装被富豪相中追求,当片尾男二诚实揭下假面大喊“我是个男人!”时,富豪无所谓地摇摇头:


“Well,nobody's perfect.”


 
 
有媒体问怀德,片中两位同性恋角色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?


怀德回复:“1959年的美国大众对于答案还没有做好准备。”


1960年代的格林威治,在酒吧发生冲突时,有同性恋被人在石墙前活活打死。


那是《断背山》的时代。


1900年,王尔德因“同性恋罪名”被流放数年、受尽折磨后病逝,时年46岁。


1954年,艾伦图灵在因“性颠倒行为”被迫化学治疗两年后自杀,时年41岁。


 
2009年,英国计算机科学家康明发起了为图灵平反的在线情愿。


2012年12月,霍金、纳斯等11位重要人士致函英国首相卡梅伦,要求为其平反。


2013年12月24日,英国女王为艾伦图灵颁发皇家赦免。


2014年3月29日,英国同性婚姻法实施。


2001年,荷兰正式实施同性婚姻法…


2002年…


………………


2016年…


 


2017年5月24日,台湾“司法院”大法官就同性恋婚姻释宪案作出司法解释,认定现行民法未允许同性结婚属于“违宪”,此举让台湾成为亚洲第一个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地区。


 
汪东城,是不是有点晚了?


那时候他们一个吻都要关着窗帘锁好门,紧紧拥抱感受对方的气息,占有那片刻的自由,仅此而已,多一秒钟就很快乐了。


同性恋为什么容易分手?


 
有人说:异性恋长久,因为他们有终极的目标:结婚。同性恋没有这样的盼头。


老觉得自己,可能等不到以后了。


 
 
长久以来的提心吊胆、不敢大方宣布自己的爱意、不能得到公开祝福,甚至不敢跟父母说…


太多,太难了。


 
 
那时候,汪东城知道自己越界了,他推开炎亚纶以后面对自己痛苦的内心,还要说:“我们应该珍惜现在有的东西。”


他说很多大道理去推脱,自己心里却越来越纠结,炎亚纶说他像唐僧,唠唠叨叨尽是废话,汪东城则觉得,炎亚纶无法无天,做事不考虑后果。像孙悟空。


汪东城又在说那套普度众生的话。


无非是“粉丝、父母、社会”,绕来绕去,自己舌头都打结。


炎亚纶不听,他站在汪东城眼前:


“你看着我的眼睛。”


“你敢说你有一点不喜欢我吗?”


 
 


那时候,汪东城可能在想:那就放纵一次吧。为了自己。


但真相是他什么也没想,就紧紧抱住了炎亚纶。


 
 


炎亚纶带蜜一样的双唇,他的纤长的眼睫毛,他的小坏脾气,他笑起来总弯弯的眼睛,他把脑袋埋在自己的颈窝,小兽一般地口允吸他的气息,他嫩滑的唇在自己后颈粗硬的短发上来回蹭着,他环着他的腰慢慢收紧,他躺在床上拽着他的衣角撒娇:“汪东城,不要走好不好。”


炎亚纶总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。有次炎亚纶在剧组病倒,他躺在床上,大家问他:“你想起床,还是继续躺着?”


炎亚纶说:“我想继续躺着。”


对汪东城来说,这样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。如果有人来看他,他第一时间会从床上挣起来,说一大堆感谢的话,并且表示自己很快可以回去工作,甚至要顾气氛讲一大堆笑话。因此汪东城生病去看的人是很多的,探望他,反而算是一种放松。但是炎亚纶生病就是真的病倒了,除了汪东城和自己家人,没人愿意天天给他削苹果换毛巾。


那次炎亚纶的病,就是汪东城照顾的,炎亚纶缩在被子里,只露小半张脸,尤其是那双漂亮好看的眼睛,他来来回回滴溜溜地看着:“汪东城,我渴了。”


汪东城给他倒水,问他要吃什么。


他说:“草莓?”


病房里有很多水果,草莓最多,因为大家都知道炎亚纶爱吃,汪东城倒不费力气就找出来了,喂到他嘴边。


那时候两个人已经默认交往,炎亚纶在吃草莓的时候故意咬了下汪东城的指尖,轻轻的,像吃饱喝足的小兔子无聊地啃草叶子玩,汪东城感觉手麻麻的,整个身体也麻麻的,他有点脸红,结果一看炎亚纶,脸比他还红,颜色像草莓。


 
第二次是汪东城病倒了,这位可怜的梵高先生,总是为了省钱精打细算,连生病也会因为用药太贵舍弃。炎亚纶偷偷让护士换上最好的药,汪东城觉得奇怪,自己的点滴怎么有这么多瓶,怎么也打不完。其实原本只是两瓶葡萄糖和电解质的。


炎亚纶托着腮坐在床边。


汪东城:“你去工作啦,我又不是很严重。”


“我不是想照顾你,我只是想偷懒~”炎亚纶轻飘飘得意洋洋地说。


汪东城只好任着他。


炎亚纶偷偷把其他探病的人都赶走,大家心知肚明,心领神会。


中午的时候汪东城觉得口渴,就跟炎亚纶聊起来以前总爱吃水里二坪枝仔冰,便宜又好吃。他跟炎亚纶都出生南投,这算是共同的回忆。聊完天以后有些困,他开始午睡,醒来没看见炎亚纶,以为他又跑去哪里玩。


到晚上的时候炎亚纶手里抱着一个保温壶进来,打开以后是中午聊起的枝仔冰,冷气腾腾的。炎亚纶笑着说:“我还有去看汪妈妈哦!她刚好去外面散完步回来,可惜时间太紧,我怕店铺关门,只好快点去买…”


那时候他们在台东,从台东到台北,搭飞机也要一个多小时。炎亚纶没买到机票,来回六小时台铁,老老实实熬下来。


有个难为情又不难让人猜出的细节是:他连自己家都没回,第一个先想着去看汪东城的妈妈。因为他觉得自己家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嘛,而且汪东城十八岁就经常在外面了…总而言之汪妈妈也很喜欢这个(看上去)乖巧的小孩,走以前汪妈妈把一块手表拿给炎亚纶,说当做是见面礼,虽然他们早就见过很多次了。炎亚纶有点受宠若惊,本来不想收,因为那表算贵,但是汪妈妈再三坚持,他还是收下了。


其实枝仔冰只是种普通的小吃,汪东城说完以后甚至都忘了,可是那天他记得深刻,从此再想到这食物,心里想的都是炎亚纶那毫不在意理当如此的表情,还有他衣兜里那块表。


汪东城认识,那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之一,家里再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当掉,就跟他一定要留下爸爸住过的房子一样。


炎亚纶把表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来,想还给汪东城,说是汪妈妈给他的,可是他觉得收下会不太好。


汪东城亲手给他戴上了,说,“有什么不好的啊,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的话,”他话说到一半,炎亚纶小鸟护食一样把表藏到自己外套内侧,汪东城伸手刮了刮他鼻头,笑:“你要是不喜欢啊也得戴着了,谁叫你喜欢的人又粗俗又不讲道理呢。”


炎亚纶这才放心偷笑,乖乖把手伸出去让汪东城帮他戴上。


炎亚纶托着腮趴在汪东城的病床上,双手撑着床单,两腿摇摇晃晃,他把白色的床帘拉起来挡住,在夜色里,在高高的十六层的病房里,从窗户一眼望出去可以看到上面的星星。他仰起头,数着天上的星星,手腕上的表指针散发夜光,也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。


他注意到汪东城在看着他,好像在看他在看什么,又好像在看时间,在测算天亮以前还有多少小时多少分多少秒可以任由他们挥霍,炎亚纶注意到他的目光,指着天上的星星跟他说:“我看到汪爸爸了哦,就在最亮的那颗星星上。”


 
汪东城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人,他活得肆意,像小孩般天真,想做什么就马上跑去做,汪东城想不通:“为什么啊?”


炎亚纶说:“因为我一直听自己的话啊…我爸爸告诉我,以后就会好了,可是等到我二十岁,发现根本是骗人的嘛!”


“现在不好,以后也不会好!”


 
三十三岁的炎亚纶在台北过完生日,一个人出门去买早餐。他这些年对吃的没有什么要求,能吃饱就好。已经不是那个为枝仔冰可以跑六小时的人了。


 
在路上他莫名回想起往事,突然想再去那家枝仔冰的店看一看。他几乎每年都会去几次,形成了习惯。


却在店里遇见了汪东城。


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重逢,以为他们会遥遥相望,时光凝固,两个人的心猛烈跳动…之类的。


可他只是看到了汪东城,就像无数个日子里他看见他一样,也像无数个夜里他梦见他一样,不感天动地,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素面朝天,打扮得跟素人一样,穿着风衣,脑袋上是被大风吹乱的头发。


炎亚纶知道自己心里在说什么。


他朝汪东城走过去,一坐下来,两个人居然觉得很可笑:分开后这么些年,在心里不知道把对方妖魔化成什么样子。一见面才发现根本没变。样貌或许变了一点,但感觉却是一点没变。


真奇怪啊,那么拼命躲,结果发现自己躲的不过是心魔。


汪玄奘知道,自己不去取经了。


炎悟空被放出五指山,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没有了。


 


汪东城心里知道,这种时候自己跟着炎亚纶去他家,肯定是疯了。


他三十七岁了,忍了这么久,熬了这么久,想喜欢一个人。


不可以吗?


汪爸爸那块表炎亚纶保存在卧室保险箱最隐蔽的位置。


炎亚纶第一时间带他去看,汪东城还以为他要干什么(去卧室?),没想到只是为了这块表。


居然还是为了这块表。


曾经最互相讨厌的时候,汪东城要把这块表收回去,以炎亚纶的性格,他本以为炎亚纶会把表摔碎或者扔掉,可是炎亚纶居然说:“不要!汪妈妈送给我的,你叫她来跟我要。”


汪东城那时候再生气都被他气笑了。


没有再提。


如今炎亚纶把它宝贝一样拿出来,跟汪东城炫耀。他总是这样,自己一颗坦荡的真心,就这么交付出来,也不怕会被别人伤到。


他的卧室挂着一副梵高的《向日葵》。


 
他在十九岁时说:“我总是活在灰黑色的梦里。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阳光外向的人,好像喜欢他们就能让自己阳光一点。”


他永远追随自己的太阳。


那么勇敢、坚定,以至于他自己也成了太阳。耀眼,璀璨。


因为他是一个真诚的人。


 
汪东城摸着画框,说:“你知道吗?梵高不是疯子,那个时代才是疯子。”


“时代永远落后于我们。”炎亚纶说。


他伸出手,汪东城把表接过去,帮他戴上,就像从前那样。“时代可不会考虑你到底想要什么,除了你自己。”


“真正的神明只存在于我们的心里,几百年前他们背《圣经》的时候,怎么会知道现在同性恋会合法化呢。”


“你像一个小邪教徒。”汪东城笑。


“您愿意当异端吗?”炎亚纶抓着他的手掌,在手心亲了一口。


“I do.”


他吻向炎亚纶的唇角:


“Let's be psychos together.”


 
-END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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